病院(5)


好像能稍微记起一点梦的内容了 ,看来是个好梦。


一期从抽屉里抽出他久违的日记,下笔尽量还原梦中场景。翻翻几周前的记录,笔迹凌乱到飞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写得大多是意味不明的个人情绪,也提到了最近自己的转变,开始对什么感兴趣,梦里多次出现了什么……


纸笔摩擦发出纤细的“莎莎”声,恰到好处地抚平了他从梦中携带出的神经质。结束后他郑重地合上笔记把它送回抽屉。

走到窗边弯腰看底下的花园,还是如此和平。有小姑娘追逐着一条腊肠跨过篱笆,蹿过他的视线奔向远方。


下楼的时候一期又扫了眼鹤丸的门,开着的。经过一早上的反思后他发现自己(有意无意地)干了件很伤人的事……道歉的话,也不明白该站在哪个角度。


鹤丸国永真的只是他刚刚认识的病友 ,过去20多年的生活里并没有此人的影子。因为完全不记得也不了解,所以连善意的谎言都不能编造。


下次看见多照顾点吧。一期收回视线下楼去,经过2楼特意等了一会,没看见青江,到了大厅也没他人影。


一期就单独到花园散步,刚才的腊肠又跑回来了,舌头耷拉在外面,在草坪上和小姑娘你追我赶。


他不知不觉走到自己窗户的下面,准确来说是隔壁那一扇……一期还没看几下,那扇窗啪嗒一下打开了,从里面掉出个物体,他一反射性伸手刚好接住。


白色脑袋探出窗框,四处寻找掉下的东西,就这样看见一期了。


“真巧啊。”鹤丸盯住他接东西的手。


一期低头看,自己抓着的是一只被捏碎了大半的干樱花,他脸上滴下点汗珠:


“对不起,我要怎么赔给您?”


最近“抱歉”“对不起”出现的频率真高啊。


楼上的人反而不太在意的样子,挥挥手说:“是我晾的地方不对,开窗的时候碰掉了。”


一期想了想,还是上楼去和他说比较好。两人是隔着3层楼对喊了1分钟,结果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头一次进到别的病房里,一期环顾这房间,意外的正常。他以为鹤丸会在房间各处贡品一样的摆着刀剑或其模型,然后整晚和它们进行神秘的交流……


“不要看病房了,姑且多关注一下我这个会动的行不行?”


鹤丸抱着胳膊靠在门板上,无聊地鼓起腮帮子吐气:“好了,把花给我吧,碎了也没关系的。”


一期伸手递去,问:“您要干樱花做什么?”


“说了你又不信。”鹤丸收回碎片小心地把它和桌上另一堆干樱花放在一起。


“您不说我更不可能信啊。”


鹤丸带着别样的眼神看他两眼,扭过头:“好像是某把刀送?递?插到头上?嗯……送了我什么花……具体是哪种我也记不清,只是觉得他是我最亲近,最那个的一把刀。我在试着还原当时的感觉。”


这场景似曾相识……一期不太想问“那个”是个什么意思,却好像明白了鹤丸昨天执意走过来的动机。


“您说的,不会是我吧……”可是有那样感觉的,不只是恋人,挚友间也存在啊。


鹤丸一击掌,神色激动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嘉奖:“你记得!”


……但站在这里的,不是刀,而是作为人类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一期是想这么和他说的,到嘴边又变了:“您自己也记不清?”


“嗯,一点点,偶尔冒出来的念头。”


“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当刀的?”


“我一直都是刀啊!你看,你果然不信。”


一期进退两难,并不认为自己能跟一个把幻想当真实的人讲道理。他犹豫了一下,说“就当是这样,那作为刀的您要干些什么呢?”


“嗯——”拉长了声音在思考。


一期皱眉:“连目的都没明确,怎么可能有坚定的立场。”


鹤丸站得有点累了,他一缩肩膀倒进沙发里,脸朝下:“我只想多一点回忆……能见到更多的友人。目的什么的我不懂,仅仅是想这么做而已。”


他没有健壮的体魄,胸膛也不宽厚,在沙发上趴着就像纸片一样陷进去了。在一期严厉的指正下缓慢谨慎地回话,语气里的不确定让他看起来踌躇又不安。


一期的心兀得软了,如此迅速而理所应当,他不住地怀疑自己曾经是否经常对某个人妥协,习惯于做让其开心的事。


他谴责自身的不耐,半蹲到鹤丸面前:“如果确定我与您的过去有关,您可以把我当做伙伴。聊天、调查、共享信息,只要能帮助您的,我一定全力而为。”


鹤丸直起上半身,满脸的不敢置信。一期返他一个笑容。


那个几天以来,单调得连稍微夸张点表情都没有的人,真正笑起来时放开了对眉眼的克制。五官像画布上流畅的水彩,自在地延伸着。鹤丸想想自己辛苦侍奉晒了两天的樱花,把它们加一起都比不上这个笑脸。


他低下头,捂住脸滚到沙发最里面:“怎么办,我现在超级开心。开心到眼泪要喷出来了。能不能安慰一下我?”


“想要什么安慰?”一期问。


鹤丸翻身坐起,张开双手把胸口对着一期:“给我一个爱的拥抱。”







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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