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一期】粟田口公馆(5)

part.5

外面陡然传来雷声,狠狠地击穿了大气接着延伸向地面。


鹤丸听见了鸟雀受惊后扑扇翅膀的声音,带动树枝树叶稀稀倏倏的颤动。他始终没有去看一期的反应,奋力挥动手臂居然挣开了桎梏,拉起堀川就往门边跑。


在他脱离藤四郎的一刻,房间里霎时间黑暗下来。头上的灯泡依旧有些余热,散发着淡淡的光,吊在天花板变成了数只转动着窥视鹤丸和堀川的眼球。焦糊的气味从墙壁、地板逸散而出——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堀川慌乱中转动门把:“根本打不开。”


藤四郎们在看不见的地方移动了,小步小步的接近他们,吐露出的呼吸和幼崽呼唤母亲一样虚弱而又尖锐。


鹤丸暗中一戳堀川的脊梁,迅速地说:“你什么时候被弄来的?”


“下午……”


“所以你看见的窗外还是白天对吧?借着阳光能看清室内吗?”

堀川紧张地点头,鹤丸又对他耳语:“等下你朝二楼冲,我暂时看不清,只能跟着你。我有很多事要问你,认真点跑别被抓了。”

他轻推堀川,堀川就脚下生风一溜烟冲向楼梯,鹤丸差点没忍住要侧头去看一期,然而给他的答复只是一片漆黑。

刚刚追上堀川,他们鞋底下的楼梯踏板发出“咔嚓”一声闷响,堀川脚下一空接着身形朝下坠落。鹤丸来不及讶异木板毫无征兆的腐朽,伸长了手臂捞起他往上送去。

一道白光劈开天幕,同时照亮了公馆内部。鹤丸立即回头确认藤四郎们的位置,所见之物却令他震慑,血液逆流而上麻痹了躯体。

藤四郎们的身体悬挂在半空中。几条糙绳穿过玄关上的架梁垂下,末端勾住了孩子的脖颈。他们的脊椎被重力拉扯到断连,皮肤遍布灼痕。

那些绳子停留在被燎烧到快要断裂的一刻,仿佛相机摄取一瞬间般的画面呈现在他面前。唯独一期,鹤丸见他半跪在地,原本遮住面孔的双手正对着他移开,一张脸暴露出来。

无形的火焰攀上一期的肩膀,熔化了他的皮腺,使其化成浆液顺着骨骼滴到地上。组织肌肉烫到翻卷开绽,火把他的衣襟点着了,底下的皮肤被刺激成烙铁红。

一期无声地哭号,他仰面看着吊在头顶一动不动的弟弟,瞳孔中倒映出冲天的火光。眼泪混合着痛苦与愤怒,一出眼眶就被蒸发成水汽升空。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闪电消去后只有雷声回荡在屋内。莫名的悲哀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去追赶堀川:

“二楼左边走廊的尽头有扇门门把很亮,我得进去查点东西……”

堀川心说您如果什么时候都能有这份职业精神故事早就皆大欢喜了好吗?……他确实看见了那扇门,拉着鹤丸的袖子牵引他过去。

鹤丸刚要拉开门,走廊上响起了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一期提着油灯走了上来,这时他又恢复了常态,一如以往的干净整洁。

堀川猛吸一口凉气将背贴上门板,他们被堵死了。


门后咔哒一响,一双手从开启的缝隙中伸出来抓住两人扯进门里,快速带上了门。

一阵天旋地转后,鹤丸一屁股栽到地上,伴随着堀川小声的惊呼。他抬起头,房间里点着一根昏暗的蜡烛,堀川身边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着两个男孩。

“你们还活着!!我——”

加州清光打断了堀川:“什么叫‘还活着’?你当我和安定挂了?”他催促,“看到后面的落地镜了没,像安定那样进去,快点快点!”

大和守安定已经大半个身子伸进了镜面,加州清光紧随其后。

里面的空间相当狭小,鹤丸脑瓜黏在镜子上简直要被挤出去,安定比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乱动。

一期进入了室内,目光扫遍房间,最终在镜子那里驻定。

他走过来,手掌按上镜面。一道视线仿佛穿透了水银层,笔直地指向鹤丸。一期靠的更近了,直到额头和鹤丸隔着一面镜子相互抵压。他静静地说: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东西,您逃不了的。”

“…………”

他如断了翅膀跌在枝杈间遥望天空的鸟,眼神中透露出扭曲的渴望。

灯火渐渐远去,一期转身离开,拉长的影子一半投射在墙壁上,在角落里随光摇曳并且紧密地注视着镜子,直到一期关上门才消失。

……………………………………………

“于是,因为反抗得太剧烈差点打伤了小朋友,贞洁少年大和守安定就被丢进来了。”清光翘脚坐在沙发上,“顺带一提我可是从那帮家伙手里找到这儿的。”

“然后他们的大哥过来时你蹲在墙角吓得不敢抬头。真蠢啊加州清光。”安定回击,他话锋一转指向堀川,“你怎么也被弄来了,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鹤丸先生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担心你们……”堀川羞愧道,“结果刚进森林就碰上了他们。”

“好吧,现在能知道的是外来人只有我们4个还在这里,那之前的客人你们见过吗?”鹤丸拍拍手打断了他们。

安定眼神一紧,他显然想到了之前的某些事:“我遇见的那个人,他在这间屋子里消失了。”

“……多久了?”

“在加州来之前,那人说自己不记得在这待了几天还是几个星期……对,因为大家都失去时间了啊。”安定无力地说,“有一天,我亲眼看着他越来越透明,灯光完全穿过他照亮了地板,最后整个人一点都不剩了。”

消失了……是因为藤四郎已经厌烦了吗?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回报他们的都是“客人”惊恐嫌恶的目光和浑身上下透露出抗拒的疏离。

堀川则说出了彼此都不愿面对的情况:

“那我们也会消失吗?”

几个男孩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惘然的神色,房间立刻被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了。

鹤丸忽然出声:“不会的。”

这三个字说得不温不火,压低的声线偏偏又让人止不住的信服。

“这不只是接收的委托——我可还是阵营里唯一的成年人啊。”鹤丸笑,眼眸里翕动着光,“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会把你们送出去的。”

堀川第一次在这家伙身上看见“大人的可靠”,不禁动容:“鹤丸先生……”

鹤丸考虑着如何接下他的感谢之词,没想到门把又是一转,这一声轻响把他们惊得一个个摆好架势就准备往镜子那儿跑。

一只狐狸嘴上叫着“呀——呀,鸣狐来看望你们啦!”,一边从门缝里钻出来。它乖乖坐在门前,等待着门外的主人。

没等他们躲藏好,一个人推开门缝走进来:

“别藏了,我没有留你们的意思。”

鹤丸顺势停下看着来人,他身材不高,苍白消瘦的脸略显病态。那比想象的要清晰明朗的声线一平到底:“现在,请好好听我说。”

堀川3人远远坐进角落的椅子。鹤丸觉得自己迎来了等待已久的讯息,他站在鸣狐面前:“说吧。”

粟田口家年轻的长辈低头组织了一下措辞,最后尽力使自己的声音缓和下来:

“我们所有人,都在17年前的大火中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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